2013年9月25日 星期三

蘭嶼。生活// 便便小弟的故事



颱風前夕,我們騎經東清部落,涼亭旁的海岸有著一群小孩嬉戲著,長長的木板架在高高低低的消坡塊上,自然不造作的小孩與海岸和人工的肉粽形成強烈的對比,喀嚓一聲拿起相機拍下這個畫面。



有個達悟小孩說『不要照相,你再拍照一張50塊』。那種感覺很不舒服,不是錢的問題,是我犯下了一個錯的罪惡感有個愧疚,不知不覺我成了我最不想要的樣子,像觀光客一樣用鏡頭強暴了他們,為自己遺憾著,這不是紀錄而是一種侵犯。

後來,小孩溜下了木板,歡聲四起爆笑如雷。因為條紋小弟的一個踉蹌,滑下去在抵達地面時身上沾到了便便,小孩們嬉笑著打鬧著,因為被取笑到惱羞成怒,條紋小弟和牛仔褲小弟打起架來,身上沾到便便的條紋小弟於是被排擠了。

小孩們抽起了木板,將他們的溜滑梯移動到另外一個位置,繼續打鬧著而條紋小弟依舊被孤立在一旁好一陣子。




突然,噗嗤的我們笑了。因為我們發現牛仔褲小弟的屁屁有著陳年的印記,一個來不及脫褲子便拉在褲子上的黃色痕跡。

我想,
這就是小孩

可愛的地方吧!



2013年9月23日 星期一

蘭嶼。生活// 人面蜘蛛的晚餐

騎車上氣象站的路上,你說著小時候的故事。在很小的時候,大概國小吧!全校集合的時候,老師在台上認真的叮嚀你們,你們總會認真的看蜻蜓抓蜻蜓在台下扭來扭去。那是一個特別的季節,操場上滿空的蜻蜓在頭上打轉。

在離開氣象站要回家吃飯的路上,騎著車說著話,很突然的靠邊停車,我以為我說錯了什麼話要被丟棄在山路上自己走回家,原來你那獵人眼睛被路旁的東西抓住了,是巨大的網。
巨大的網,架在樹木與路的護欄間,或許有100公分寬或許不止,網子的主人是隻黑黑黃黃的人面蜘蛛.有著長長的腳與老婆婆的臉孔,遠看是神秘的,近看卻是可怕的。



附近很多的蜻蜓展翅著,但是那網卻是空空的,蜻蜓不飛進那網,這樣蜘蛛牠要吃什麼.我疑惑著。你不理會我,調皮的用小時絕技抓了隻蜻蜓往網子的左下方丟。蜘蛛瞬間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刺,或許是邊邊的網比較不牢固,牠咬住了蜻蜓的頭把牠拖到網子的中央,開始享受著肥美的晚餐。吃呀吃!吃呀吃!突然地,牠吃到一半用屁屁吐出了蜘蛛絲,忙碌的腳在網子上舞蹈著,順道也把沒吃完的蜻蜓包裹住放置在一旁。


最後你說了,自然界的生物存亡都有一定的規則,蜻蜓當然也沒那麼笨,只有人類如此貪得無厭,蜘蛛用網保存了下一餐,如同你們把下一餐的魚保存在海洋一般。


那天,我看見了一種稱之為不貪心的智慧。

2013年9月22日 星期日

蘭嶼。生活// 迷惑的莫宰羊

家裡旁邊有塊很大的土地,有著石頭堆砌起來的圍牆和人一樣高,還裝上了一扇門,你說那是部落裡族人共有的土地,田裡種滿了地瓜和芋頭,而邊界用了些漁網隔著。

那天,中秋夜,月亮圓圓亮亮的,我們在家烤肉,烤了好久好久,烤到了月正當中,從肚子餓烤到肚子撐再烤到肚子餓,於是附近晃晃,發現了隻闖禍的山羊。

拿起了手電筒,帶著小刀,走過泥濘,往圍牆的上方攀爬,山羊迷惑的看著我們,或許牠莫宰羊(不知道)我們要對牠做什麼吧!是殺了牠來個香烤羊小排,還是割破網子放了牠呢?

莫宰羊!莫宰羊!
搏鬥了一下,掙扎了一下,發現來了善良的人的羊,馴服的低下頭迎向刀刃,一躍而下。

重獲自由的羊,飢腸轆轆瘋狂吃草,瘋狂的吃草瘋狂的吃草,不顧安危就在我們不遠處瘋狂的吃草,直到我們離開牠還在瘋狂的吃草。



隔天,颱風來臨的前一天,同一隻羊,同一個地點,被網了第二次,也被救了第二次。

羊咩咩,請你保重
追尋你的自由,未來的路小心慢行去吧~走的越遠越好 希望沒有第三次 

在蘭嶼,寫下一個故事
多麼奇妙的際遇,多麼美麗的相遇
一個很美麗的畫面
一種溫柔的慈悲

一隻可愛的羊 和一個善良的男人

2013年9月21日 星期六

蘭嶼。生活// 涼亭,它有話要說

在蘭嶼,隨處可以見到許許多多的涼亭,或許在農田間,或許在住家門口,或許就在公路旁,一座座的涼亭與海天搭成一幅最美的風景,一座座的涼亭給了過往的人無限想像。

在過去,地下屋、工作坊與涼亭,三者都是達悟族傳統的建築,也是他們生活中重要的活動場域。或許是前兩者的漸漸消逝,漸漸的涼亭成為大家對於蘭嶼的重要印象。而今遊客漸多,大家常會把蘭嶼的『涼亭』拿來與巴里島的『發呆亭』比較,呼朋引伴的去涼亭發呆或者呆在涼亭吹涼。但是對當地人以及涼亭來說,他們都有話想和親愛的朋友說。



你說,蘭嶼四周被海環抱著,沒有高聳的山脈作為屏障,全年日照強烈,海風強勁,四面無牆的涼亭不僅能遮蔽陽光更能享受海風。

你說,另一方面,由於達悟族傳統的地下屋是隨山坡而建的,而涼亭一般都在主屋左右兩側較高的位置,因此當族人們在自家涼亭乘涼時還能達到互相守護的功能。

你說,除了這些,涼亭更是個教育的地方。小的時候,老人們會在這裡教導子孫傳統禮俗與文化,會口耳相傳部落的禁忌神話與美麗傳說,討論著農耕好壞漁獲多寡,這裡有著你們滿滿的故事和回憶。




所以別再叫它『發呆亭』了,因為對我們來說或許真的是去發呆休息的地方,但是對他們來說大部份的時間並不是如此...... 


涼亭,它的話說完了。

2013年9月20日 星期五

蘭嶼。生活// 颱風天的膽小鬼

那天,颱風來臨的前兩天,我們騎在環島公路上,待在紅頭附近的海灣賞浪,看著大浪小浪一陣陣的打在沙灘上,海風吹拂著,夕陽斜曬著,行經的朋友們總會忍不住停留一下,享受颱風來臨前的寧靜,望向那太平洋以及海上那趴在衝浪板上的人們。



看著許久,觀看的人討論著打賭著這個浪那個浪,大家很投入的如同自己在岸上衝浪一般,突然有人用很濃厚的達悟口音輕視的語調說:『這種浪,颱風天,膽小鬼』,然後就騎走了。岸上的人哈哈哈的大笑,笑著膽小鬼笑著颱風天,雖然是玩笑話,卻是可愛自然的。

我想,海洋之於達悟男孩來說,彼此間的情感是深厚的,無論春夏秋冬,無論晴天雨天,游泳就如投入母親的懷抱一般,從礁石上一躍而下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偶而朋友約一約帶著浮排就去龍門港玩樂一整個下午,偶而帶上釣竿或漁網和爸爸為下一餐努力,偶而帶上面鏡呼吸管帶著弟弟下水浮潛認識男人魚女人魚, 偶而划著拼版舟向小蘭嶼的方向而去。

我想,我是喜歡海洋的,是喜歡衝浪的。乘風破浪向遠方划去,追風擁抱自由,會跌倒然後再站起來,豁達的不畏懼,努力的不放棄,那是一種態度。或許衝浪之所以迷人是因為很多時候我們站在浪板上,追逐的不是浪,而是追逐心裡的一種感覺,然後笑看人間吧!




我想,對於我們來說都一樣,終究還是屬於海洋的,那種對自由的渴望就像風一樣,而心如浪一般誰都不曾屬於誰。




2013年9月19日 星期四

蘭嶼。心情// 帶自己去旅行

對我來說,旅行的方式有很多種。一個人的旅行是悠閒的,兩個人的旅行是幸福的,一群人的旅行是歡樂的,每一種旅行都有著不同的感覺與體悟,沒有優劣沒有比較,因為每段旅程都是一個故事一段獨特的回憶。



每一年,我都會帶自己去旅行,不一定是很遠的地方,不一定要花很多錢,但是時間通常不會太短,然後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生活著。

一個人的旅行需要一點點的勇氣,是無拘無束的,因為是一個人所以你會學著放慢腳步去體會,你會發現不管遇到的好事壞事都是未來會笑著回想的甜美記憶。於是你開始因為路邊的一群山羊而逗留,開始找個涼亭躺下來吹吹風,開始和陌生人攀談,大家交換著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生活,那種人與人間最單純的美好互動,其實才是旅行路上最美麗的風景。

一個人的旅行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孤單,雖然偶而要練習一個人吃飯練習和自己相處,偶而會迷路偶而會彷徨迷惘,但是獨處的安靜是一種安定的力量,它會打開你的眼睛打開你的耳朵,你會試著多了解自己,闖一闖會發現,你比你自己想像的更堅強更勇敢。



或許,一個人的旅行之所以迷人是因為它多多少少存在著關於流浪的想像吧!因為人最終面對的還是只有自己,面對你最愛的人,每個人還是單獨的個體,沒有誰會跟誰一輩子在一起,而你,最終還是屬於你自己。